第四十七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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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終於，一頓飯吃吃聊聊，一直熱騰騰地直到結尾。
東西吃得差不多了。
看看表，也已經十點多。
差不多是時候收攤離開了。
可兩個人誰也沒有所動作。
趁著店員妹子熱心換上的新的熱茶，桌邊意猶未盡的閑聊，又絮絮地持續了好一會兒。
直到門口傳來新離去客人的說話聲。
是一個女生跨門而出時的驚呼：“哎呀，下雨啦。怎麽辦，我沒帶傘誒？”
同行的一個男生笑著安慰：“沒關系，這雨下不久。估計你還沒到家就停了。”
A市的夏秋季節，晚間的雷雨陣雨很是常見。
今天下午過後天就有些陰沈沈的，就是沒想到松閥的時間，會正好趕在這個時候。
這一天氣情況的實時通報，成功引起店裏剩下幾桌客人的齊齊註意。
新來不久的三兩桌客人自然不慌，紛紛說著“沒關系，等我們吃完雨就停了”的輕巧話。
剩下的桌上，便大都是關於“有沒有帶傘”和“打不打得到車”的零星討論。
推拉式的店門半開著。
能聞見一場雨初落下時那種濕潤的泥土味道。
一身輕松出門來的林茉，也忍不住望著門外犯難：“啊，我今天出來也沒帶傘誒。”
“沒關系，”周分隊長安慰她，“我車裏有。待會兒我把你送到寢室樓下，保證不讓你淋著。”
林茉聽得笑瞇瞇，一點也沒想著要假意客氣：“哦，那就好，謝謝周弋哥。”
回顧了大半個晚上的當年情誼，這已經略顯生疏的舊時稱謂，也重新變得和當年一樣熟稔順口。
又有一桌吃完了坐著閑聊的客人起身離席。
看樣子，也是想趕在雨下大前趕緊往回趕。
林茉一邊啜了口茶，一邊又隨著動靜朝那邊溜了一眼。
不知是不是會錯了意，對面的周分隊長忽然就斂容道：“要不，咱們也走吧？時間也不早了，再晚你們宿舍就要關門了。”
“啊……好啊。”
林茉抹著心頭那點還想再賴一會兒的小心思，不怎麽爽快地點頭答應。
想起曾經在學校論壇上，那一場關於“學校宿舍應不應該推遲門禁時間” 的匿名大投票，彼時的她竟然還很養生派地投了反對票。
真是……年少無知不谙世事啊。
店主小哥正在和自家店員們一起，把院子裏涼棚下的兩桌客人挪進屋來。
見狀忙擱下手裏活計，笑瞇瞇過來，轉進收銀櫃臺結賬。
收完錢送走排在前面的客人，他轉向等在一旁的周分隊長和林茉。
“吃得怎麽樣？還合口味吧？”
他笑著問林茉，一邊熟練地調出等待結賬的訂單頁面。
“嗯，挺好。牛肚涮得超棒。”
林茉很捧場地朝他豎了豎大拇指。
店主小哥被誇得一臉受用：“嗯，這是我們家招牌，吃得滿意了，下次再來。”
“嗯，好哇。”
林茉答應得也爽快，沒細想這個“下次”裏的諸多細節。
店主小哥將匯好的訂單金額報給周分隊長，自然沒忘順手給熟客抹去個零頭。
等著系統反應掃碼付款的空檔，他還沒忘給新拉的回頭客推銷新品：
“下次來可以嘗嘗我們家的烤魚，今年夏天新上的。弋哥也沒吃過，剛好你們倆一起過來嘗嘗。”
“……”
這是捎帶手就幫她把下一場約會都安排上了的節奏啊。
可這也實在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。
林茉頂著一臉“我很想答應啊可這事我實在做不了主”的故作矜持，抿著嘴唇，偷偷去瞄正在專心結賬的另一位受邀主角。
不存什麽能再蹭上一頓飯的奢侈念頭。
就是別當場收到個什麽“最近很忙恐怕來不了”的委婉搪塞。
被註視著的主角同志似有所感，一邊朝店主小哥遞過刷出頁面的手機，一邊輕描淡寫地就笑著開了口：
“行啊，哪天我們過來嘗嘗。”
竟然，就這麽答應了。
憑空被又一頓大餐砸中的林茉，站在那裏眨巴著眼，不敢相信自己這多出來的好運氣。
白送了她這份好運氣的好心人，此時也回過頭，確認似地認真瞥了她一眼。
這一眼時間很短。
短到似乎並沒打算叫人有時間做出什麽反對的表示。
於是，這頓店主小哥隨口一邀的烤魚嘗鮮宴，就這麽時間模糊地愉快定了下來。
林茉不知道答應的人是不是只是隨口說說。
倒是她這個聽者有心的，已經在心裏默默盤算起了，這一場多出來的近水樓臺，到底能為她的百年大計，做出多少預料之外的貢獻。
店主小哥銀錢收訖，把兩人送到門口。
看兩人兩手空空，不像是帶了雨具的樣子，便好心主動提供幫助：
“你們是不是沒帶傘？要不要從我這拿一把？”
“不用，我車上有。”
周分隊長笑著道謝。
習慣了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似的。
像極了那天在山裏遇見他時的樣子。
林茉在身邊看著，忍不住瞇了眼睛笑。
冷不防被周分隊長回頭瞧見。
他也忍不住好笑著招呼她：“樂什麽呢，走了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外面的雨點劈裏啪啦，落得雖大，卻並不密集。
兩人穿過小院，走進巷子，腳步急急地趕著，倒也並不著慌。
男人腿長步子大。
雖然著急趕路，卻依舊壓著速度，免得把跟在身邊的小丫頭落下。
腿短的林小丫頭也自知是短板，於是專心低頭趕路，沒了心思再去琢磨別的。
巷子裏風大，吹得打過來的雨點也更生猛。
她扯過外套上的兜帽扣在頭上，籠住了腦後松松的麻花辮，也籠住了一點專心看路的視線。
頭頂上的路燈懸得不高，卻實在昏暗。
不知是誰家打掃院子攏起來的碎石灰土，不起眼的一團，堆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裏。
被兜帽擋了視線的林茉一個沒看清，一腳踩在碎碎的小石子上。
一個後仰的趔趄，差點撞在一旁的電線桿上。
比她快行了半步的周分隊長，連忙回身，伸手來扶。
有力的一只手，一把抓住她的臂彎，給她搖搖欲墜的重心重新找回了個支點。
“沒事吧？”他扶著她重新站穩。
握在她臂彎間的手，又隨著她的動作穩了一穩，才終於不放心似地緩緩放開。
“沒事沒事。”
林小丫頭站穩了腳跟，連忙擺手。
被風吹落的兜帽底下，一張臉笑得還挺不好意思。
說好的要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現的呢……
怎麽總在這麽不起眼的陰溝裏，翻船翻得這樣笨手笨腳的。
見她並沒崴腳，依舊活蹦亂跳，周分隊長才放心放下虛護住她的手。
他擡頭打量了下天色，挺像那麽回事地信口預測：
“不用著急，這一會兒雨下不大，夠我們走到車那邊的。”
像是為了印證他的預言，剛剛漸密的雨點，此時又有了稀疏的趨勢。
林茉於是挺信服地點頭：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說著，也默默松了口氣。
哪知，這廂話音剛落，那廂密而急的雨點便從頭頂劈裏啪啦砸落下來。
雨一下就變大了。
砸在地面上帶起的塵土味撲面而來。
像是對某些不自量力試圖揣摩叵測天意的渺小人類的嘲諷。
被叵測天意深刻教訓了的渺小人類，無奈地彼此對看一眼，忍不住好笑地樂作一團。
周分隊長一手搭在額前擋著雨，一手探到小丫頭身後，拉起她剛剛被風吹落的兜帽，重新給她蓋在頭上。
他很快重新估計了形勢，打量到就近幾步開外的一處檐棚，小小的一片，搭在巷子岔道的狹窄拐角。
“咱們先到那邊躲躲雨吧。”
他朝那邊示意了下。
“好。”
還在傻樂的林小丫頭跟著點頭。
因為帽子蓋下來得太過突然，她壓根沒來得及看見，他示意的地方到底在哪。
可這一點也不妨礙她跟上他的腳步。
短短三五步路的功夫，轉眼兩人便躲到了那處檐棚下。
這其實是個不怎麽寬大的塑料雨棚，就搭在這一堵不高的外墻墻頭上。
下面靠墻放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。
車座挺高的男車的款式，長度剛剛好縮在雨棚的遮蔽之下。
這大概就是這棚子被安置在這裏的緣由。
昏暗的路燈，照出棚子灰蒙蒙的顏色。
密集的雨點劈劈噗噗落在上面，轉瞬就變成了鋪天蓋地的嘩嘩聲。
棚子下位置不大。
除了那輛寬骨架的自行車，幾乎沒留下多大容人站腳的地方。
周分隊長把那車子往更靠墻根的地方挪了挪，騰出一片雨水刷不到的巴掌地兒，把林小丫頭又往裏拽了拽。
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。
頭頂車棚上嘩嘩的雨聲，完全蓋過了巷子裏的所有動靜。
剛才還能隱約聽見的不知是哪家電視裏傳出的宮廷劇對白，這會兒也已完全聽不見了。
林茉挨著自行車站著，想給站在棚子邊沿的周分隊長，也騰出更多濺不到雨水的位置。
他薄薄的外套似乎並不防水。
肩膀和背後剛才被雨水打濕的地方，顏色更深得濕了一片。
可男人似乎並不在意。
只是虛叉著腰，背對著林茉站著，像是在觀察外面的雨勢。
林茉在背後悄悄看他。
很快，又順著他的目光去看外面的雨。
他忽然回過頭來，笑著安慰。
因為四周嘈雜的雨聲，他還不得不向後微傾了身子，把聲音放得更大：
“別著急。一會兒雨要是還不停，我就先去車裏把傘拿回來接你。放心，保證趕在你們宿舍關門前把你送回去。”
他以為她是在擔心，趕不上宿舍落鎖的時間。
……這可是她今天晚上最不擔心的事。
所以，她只是誠實地沖他笑眼瞇瞇，一邊朝他的方向微微探過身子。
她也用能蓋過些雨聲的分貝回他：“沒關系，我不著急。”
她還想說，可以盡管等雨停了再走。
可又怕說多了，惹得他牽出胡思遠同學一樣的架勢問東問西。
於是，就也不再多說。
只是和著雨聲，笑得一臉不易察覺的似有所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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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個女生跨門而出時的驚呼：“哎呀，下雨啦。怎麽辦，我沒帶傘誒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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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市的夏秋季節，晚間的雷雨陣雨很是常見。
今天下午過後天就有些陰沈沈的，就是沒想到松閥的時間，會正好趕在這個時候。
這一天氣情況的實時通報，成功引起店裏剩下幾桌客人的齊齊註意。
新來不久的三兩桌客人自然不慌，紛紛說著“沒關系，等我們吃完雨就停了”的輕巧話。
剩下的桌上，便大都是關於“有沒有帶傘”和“打不打得到車”的零星討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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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聞見一場雨初落下時那種濕潤的泥土味道。
一身輕松出門來的林茉，也忍不住望著門外犯難：“啊，我今天出來也沒帶傘誒。”
“沒關系，”周分隊長安慰她，“我車裏有。待會兒我把你送到寢室樓下，保證不讓你淋著。”
林茉聽得笑瞇瞇，一點也沒想著要假意客氣：“哦，那就好，謝謝周弋哥。”
回顧了大半個晚上的當年情誼，這已經略顯生疏的舊時稱謂，也重新變得和當年一樣熟稔順口。
又有一桌吃完了坐著閑聊的客人起身離席。
看樣子，也是想趕在雨下大前趕緊往回趕。
林茉一邊啜了口茶，一邊又隨著動靜朝那邊溜了一眼。
不知是不是會錯了意，對面的周分隊長忽然就斂容道：“要不，咱們也走吧？時間也不早了，再晚你們宿舍就要關門了。”
“啊……好啊。”
林茉抹著心頭那點還想再賴一會兒的小心思，不怎麽爽快地點頭答應。
想起曾經在學校論壇上，那一場關於“學校宿舍應不應該推遲門禁時間” 的匿名大投票，彼時的她竟然還很養生派地投了反對票。
真是……年少無知不谙世事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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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完錢送走排在前面的客人，他轉向等在一旁的周分隊長和林茉。
“吃得怎麽樣？還合口味吧？”
他笑著問林茉，一邊熟練地調出等待結賬的訂單頁面。
“嗯，挺好。牛肚涮得超棒。”
林茉很捧場地朝他豎了豎大拇指。
店主小哥被誇得一臉受用：“嗯，這是我們家招牌，吃得滿意了，下次再來。”
“嗯，好哇。”
林茉答應得也爽快，沒細想這個“下次”裏的諸多細節。
店主小哥將匯好的訂單金額報給周分隊長，自然沒忘順手給熟客抹去個零頭。
等著系統反應掃碼付款的空檔，他還沒忘給新拉的回頭客推銷新品：
“下次來可以嘗嘗我們家的烤魚，今年夏天新上的。弋哥也沒吃過，剛好你們倆一起過來嘗嘗。”
“……”
這是捎帶手就幫她把下一場約會都安排上了的節奏啊。
可這也實在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。
林茉頂著一臉“我很想答應啊可這事我實在做不了主”的故作矜持，抿著嘴唇，偷偷去瞄正在專心結賬的另一位受邀主角。
不存什麽能再蹭上一頓飯的奢侈念頭。
就是別當場收到個什麽“最近很忙恐怕來不了”的委婉搪塞。
被註視著的主角同志似有所感，一邊朝店主小哥遞過刷出頁面的手機，一邊輕描淡寫地就笑著開了口：
“行啊，哪天我們過來嘗嘗。”
竟然，就這麽答應了。
憑空被又一頓大餐砸中的林茉，站在那裏眨巴著眼，不敢相信自己這多出來的好運氣。
白送了她這份好運氣的好心人，此時也回過頭，確認似地認真瞥了她一眼。
這一眼時間很短。
短到似乎並沒打算叫人有時間做出什麽反對的表示。
於是，這頓店主小哥隨口一邀的烤魚嘗鮮宴，就這麽時間模糊地愉快定了下來。
林茉不知道答應的人是不是只是隨口說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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店主小哥銀錢收訖，把兩人送到門口。
看兩人兩手空空，不像是帶了雨具的樣子，便好心主動提供幫助：
“你們是不是沒帶傘？要不要從我這拿一把？”
“不用，我車上有。”
周分隊長笑著道謝。
習慣了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似的。
像極了那天在山裏遇見他時的樣子。
林茉在身邊看著，忍不住瞇了眼睛笑。
冷不防被周分隊長回頭瞧見。
他也忍不住好笑著招呼她：“樂什麽呢，走了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外面的雨點劈裏啪啦，落得雖大，卻並不密集。
兩人穿過小院，走進巷子，腳步急急地趕著，倒也並不著慌。
男人腿長步子大。
雖然著急趕路，卻依舊壓著速度，免得把跟在身邊的小丫頭落下。
腿短的林小丫頭也自知是短板，於是專心低頭趕路，沒了心思再去琢磨別的。
巷子裏風大，吹得打過來的雨點也更生猛。
她扯過外套上的兜帽扣在頭上，籠住了腦後松松的麻花辮，也籠住了一點專心看路的視線。
頭頂上的路燈懸得不高，卻實在昏暗。
不知是誰家打掃院子攏起來的碎石灰土，不起眼的一團，堆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裏。
被兜帽擋了視線的林茉一個沒看清，一腳踩在碎碎的小石子上。
一個後仰的趔趄，差點撞在一旁的電線桿上。
比她快行了半步的周分隊長，連忙回身，伸手來扶。
有力的一只手，一把抓住她的臂彎，給她搖搖欲墜的重心重新找回了個支點。
“沒事吧？”他扶著她重新站穩。
握在她臂彎間的手，又隨著她的動作穩了一穩，才終於不放心似地緩緩放開。
“沒事沒事。”
林小丫頭站穩了腳跟，連忙擺手。
被風吹落的兜帽底下，一張臉笑得還挺不好意思。
說好的要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現的呢……
怎麽總在這麽不起眼的陰溝裏，翻船翻得這樣笨手笨腳的。
見她並沒崴腳，依舊活蹦亂跳，周分隊長才放心放下虛護住她的手。
他擡頭打量了下天色，挺像那麽回事地信口預測：
“不用著急，這一會兒雨下不大，夠我們走到車那邊的。”
像是為了印證他的預言，剛剛漸密的雨點，此時又有了稀疏的趨勢。
林茉於是挺信服地點頭：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說著，也默默松了口氣。
哪知，這廂話音剛落，那廂密而急的雨點便從頭頂劈裏啪啦砸落下來。
雨一下就變大了。
砸在地面上帶起的塵土味撲面而來。
像是對某些不自量力試圖揣摩叵測天意的渺小人類的嘲諷。
被叵測天意深刻教訓了的渺小人類，無奈地彼此對看一眼，忍不住好笑地樂作一團。
周分隊長一手搭在額前擋著雨，一手探到小丫頭身後，拉起她剛剛被風吹落的兜帽，重新給她蓋在頭上。
他很快重新估計了形勢，打量到就近幾步開外的一處檐棚，小小的一片，搭在巷子岔道的狹窄拐角。
“咱們先到那邊躲躲雨吧。”
他朝那邊示意了下。
“好。”
還在傻樂的林小丫頭跟著點頭。
因為帽子蓋下來得太過突然，她壓根沒來得及看見，他示意的地方到底在哪。
可這一點也不妨礙她跟上他的腳步。
短短三五步路的功夫，轉眼兩人便躲到了那處檐棚下。
這其實是個不怎麽寬大的塑料雨棚，就搭在這一堵不高的外墻墻頭上。
下面靠墻放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。
車座挺高的男車的款式，長度剛剛好縮在雨棚的遮蔽之下。
這大概就是這棚子被安置在這裏的緣由。
昏暗的路燈，照出棚子灰蒙蒙的顏色。
密集的雨點劈劈噗噗落在上面，轉瞬就變成了鋪天蓋地的嘩嘩聲。
棚子下位置不大。
除了那輛寬骨架的自行車，幾乎沒留下多大容人站腳的地方。
周分隊長把那車子往更靠墻根的地方挪了挪，騰出一片雨水刷不到的巴掌地兒，把林小丫頭又往裏拽了拽。
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。
頭頂車棚上嘩嘩的雨聲，完全蓋過了巷子裏的所有動靜。
剛才還能隱約聽見的不知是哪家電視裏傳出的宮廷劇對白，這會兒也已完全聽不見了。
林茉挨著自行車站著，想給站在棚子邊沿的周分隊長，也騰出更多濺不到雨水的位置。
他薄薄的外套似乎並不防水。
肩膀和背後剛才被雨水打濕的地方，顏色更深得濕了一片。
可男人似乎並不在意。
只是虛叉著腰，背對著林茉站著，像是在觀察外面的雨勢。
林茉在背後悄悄看他。
很快，又順著他的目光去看外面的雨。
他忽然回過頭來，笑著安慰。
因為四周嘈雜的雨聲，他還不得不向後微傾了身子，把聲音放得更大：
“別著急。一會兒雨要是還不停，我就先去車裏把傘拿回來接你。放心，保證趕在你們宿舍關門前把你送回去。”
他以為她是在擔心，趕不上宿舍落鎖的時間。
……這可是她今天晚上最不擔心的事。
所以，她只是誠實地沖他笑眼瞇瞇，一邊朝他的方向微微探過身子。
她也用能蓋過些雨聲的分貝回他：“沒關系，我不著急。”
她還想說，可以盡管等雨停了再走。
可又怕說多了，惹得他牽出胡思遠同學一樣的架勢問東問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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